沧叶·铃

06
肖时钦惊觉自己居然又晃神了，连忙伸手与对方相握。
“肖时钦。隶属王国骑士团的机械师。”
“机械师？”王杰希似乎有些意外。“似乎是很少见的职业啊。”
肖时钦倒是见惯了类似的反应，笑着回答：“毕竟机械技术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。王杰希先生大概不是本地人，不熟悉也不奇怪。”
“咳。”王杰希其实很想说，比起这个建立才四十来年的小国，在附近睡了快一百年的他才是真正的“本地人”吧。
纠正一下，是“本地龙”才对。
有些事情，太早戳穿只会坏事，王杰希没有解释，以此为切入点，和肖时钦聊起了各国的风土人情。
“阁下真是博学。”肖时钦带着羡慕与钦佩说道。“如果有机会，我也希望能和你一样周游世界。”
“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，无疑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。”借着喝果汁的动作，王杰希稍稍掩饰住上翘的嘴角。肖时钦此刻正沉浸在对环游世界的幻想中，没有注意到王杰希眼神中闪过的一抹得意。
很好，上钩了。
王杰希放下果汁杯，状似漫不经心地笑言：“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。只要愿意，现在就可以上路。”
肖时钦认真地想了想，却是摇着头回答：“现在不行。我还有骑士团的工作。”
王杰希换了个姿势，身子微微前倾，看向肖时钦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。
“据我所知，王国骑士团的后勤似乎没有退役一说。肖时钦，恕我直言，你真的打算为了这一朵小花，放弃整个世界？”

07
盯着果汁杯里剩余的冰块，肖时钦又一次走神了。
从记事起，肖时钦便一直有着一个，要去周游世界的梦想。
只是世事总是不尽人意，二十多年过去，他依旧住在这个小小的王都里，虽然日子也过得挺自在，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直到今天，被王杰希带出了这个少年时的梦想，肖时钦才发现它就像是镌刻在灵魂中的记忆一般，不但没有被时间磨去，反而愈加地深刻了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肖时钦低着头。“也许不会吧，但我需要好好想想。”
王杰希却是没有放弃的打算，用某种带着蛊惑意味的话音说道：“也许，就在你犹豫的时候，那个‘最好的时机’，便错过了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近得好像就在耳朵边上一样。肖时钦陡然一惊，抬头看去。王杰希依旧端坐在对面的座椅上，似乎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变过，肖时钦却觉得，这个被笼罩在夕阳余晖里的人，看起来有种难以言明的虚幻感。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天气太好，肖时钦甚至从对方那双深邃的黑眸里，看见了一抹金色的光泽在缓缓流淌。
就好像，一周前遇上的，那条绿龙的金瞳一样。

08
“大概是错觉吧。”肖时钦突然对王杰希眨了眨眼。“你知道吗，杰希，上个周末，我在王都外的树林里，遇见了一条龙。”
王杰希知道肖时钦是想转移话题，但这个话题其实他更感兴趣。“哦，是吗？你运气真不错，是条什么样的龙？”
肖时钦完全没有察觉王杰希的异常，一如之前谈论各自所知的趣事一般继续说道：“运气不错吗？我也觉得。其实我真挺害怕的，连想都没想就把枪端起来了。没想到居然没被吃掉，确实好运。”
王杰希的微笑变得有些莫测：“哦？那龙长什么样子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“那条龙啊。”肖时钦一边回忆，一边缓慢地说道：“它有着强壮的四肢与巨大的龙翼，修长而优雅的脖颈以及灵活有力的尾巴。它的身上布满了翠绿色的六边形鳞片，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影比钻石还要美丽。说起来，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它的眼睛。那条龙的眼睛好像金色的宝石，里面流转的光晕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东西。杰希，我觉得你的眼睛，和它很像呢！”
肖时钦原本只是想借此开一个小小的玩笑，王杰希听了却挑起眉毛，根本不给肖时钦反应的时间，拉起他就往外走。
“等等！杰希，你要去哪里？我还没付钱呢！”
王杰希听了，连眼皮都没动一下，随手扔了一个金币给闻声而来的侍者，对肖时钦说道：“我给了。跟我来，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